结构主义

结构主义是现代主义大背景下的几种思想运动之一,后结构主义是后现代主义大背景下最早的思想运动之一。后结构主义不同于结构主义的显著标志是:消解形而上学传统。后结构主义的解构策略是以结构主义的二元对立为主要对象和背景的,它的解构确实对文化分析和文化批评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

关键词结构主义/后结构主义/解构主义阅读

主体

结构主义和后结构主义在20世纪引起的思想浪潮无需赘述,更不用一步步介绍。因此,本文主要以比较的方式勾勒出他们各自对文化理论和文化研究的影响,重点突出后结构主义的文化贡献。作为一场思想运动,后结构主义的影响力毋庸置疑。从文学批评、文化研究、政治理论、社会学、民族志、历史学到精神分析学等诸多领域,后结构主义的痕迹几乎无处不在,至今仍发挥着重要作用。当然,讨论后结构主义,我们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结构主义和后结构主义的划界问题。

第一,结构主义和后结构主义的分野

不可否认,后结构主义源于结构主义,同时在某种程度上是对结构主义的反动。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很多学者认为很难在后结构主义和结构主义之间划清界限。(注:杨,1998,第64页。但这给了我们一些启示:既然无法明确区分后结构主义和结构主义,不如着眼于二者之间的连续性和对立性,从而厘清二者的异同。这种做法不仅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争论,还可以让他们有一个清晰的轮廓。

结构主义,简单地说,源于索绪尔和雅各布森的语言学著作,后经列维-斯特劳斯发展,成为人类学中的一种文化分析方法论。到了20世纪50年代,尤其是在法国,其影响不仅波及到其他社会科学,还通过巴尔特的叙事学和符号学研究延伸到文学批评、历史甚至哲学领域。可以说,20世纪50年代是一个以结构主义为主导的批评话语时代,它取代了40年代现象学和存在主义的地位。然而,在20世纪50年代中期,一些结构主义话语的实践者,如巴尔特,开始超越结构主义的固有局限性。到了20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出现了新一代的批评家,包括m·布兰乔和g·巴·塔耶。这些后结构主义批评家深受尼采、海德格尔和更自由的思想传统的影响。他们的目标不仅限于拆除结构主义,但有一个更广泛的目标。只是因为当时结构主义占据了主导地位,所以他们暂时只能采取批判的策略。在后结构主义者看来,结构主义是西方形而上学传统的最新形式,对结构主义的批判是对整个西方形而上学传统批判的前奏。(注:Surber,J.P .,1998,P.191。)

从这样的背景出发,后结构主义与结构主义的划界往往在于如何理解后结构主义的“后”,因为这是很多争论的焦点。(注:埃德加、安德鲁&;塞奇威克,彼得,(编辑。),1999,第299页。)如果从“强”的意义上理解,后结构主义是对结构主义的一种超越和替代;如果从时间序列的角度来理解,那么后结构主义在一些新的方向上发展和拓展了结构主义。从结构主义的发展来看,它最早是作为现象学和存在主义的对立面出现的,明显带有理论上的反人文主义色彩,所以它明确反对以前的“主体中心”思想运动。从这一点来看,后结构主义和结构主义之间显然存在着连续性,但后者的理论主张并没有走出形而上学的怪圈,而是以一种新的形式重新表述了它所要反对的东西。后结构主义从索绪尔的语言学纲领中得到了非常重要的理论启发,但它并没有止步于结构主义的基本前提,而只是拆解了结构主义,进而解决了任何基于“开明的”知识和真理概念的理论。

因此,后结构主义的“后”字可以理解为对以往一切“主体中心”理论立场的全面辞呈。另一方面,如果说结构主义是现代主义大背景下的几种思想运动之一,那么后结构主义就是后现代主义大背景下最早的思想运动之一。也可以说,后结构主义与结构主义的分野,就像后现代主义与现代主义的分野一样,不同于结构主义的显著标志是:消解形而上学的传统,虽然很难在时间上划清界限。

二、后结构主义的标志:消解形而上学传统

要消解形而上学传统,(注:严格来说应该是“消解形而上学的中心作用”,因为“decentre”这个词本来的意思是“消解的中心”或“去中心化”,后来在汉语的使用中逐渐简化为“消解”,但从字面上看不出与“中心”的关系。不过这似乎并没有对理解造成太大的阻碍。)无疑是后结构主义最突出的标志。但是,这并不是后结构主义的首创,而是对德国哲学家和文化批评家尼采、海德格尔思想的进一步拓展。从某种意义上说,尼采和海德格尔是后结构主义最重要的历史先驱,我们不妨从尼采和海德格尔那里寻找后结构主义的思想源头。

1.对西方文明的全面批判

在现代思想家中,尼采是第一个彻底、全面、坚持不懈地批判所谓西方传统的人。在尼采看来,这种由柏拉图区分不变的观念世界和可变的感情世界而建立起来的基本对立,主导了欧洲思想和历史的进程。根据尼采对柏拉图的解释,在这种区分下,我们的现实世界在与另一个更完美的世界的对比中退化了。那么尼采曾称之为“大众的柏拉图主义”的基督教,本质上是建立在柏拉图的对立之上的,所以基督教应该宣扬现世赎罪,来世报应的教义。现代性对宗教的怀疑虽然削弱了对来世的信仰,但并没有成功地将柏拉图主义和基督教所否定的意义或价值回归到当下世界。其结果是虚无主义,即在整个西方文明中普遍存在的一种无意义或无价值感;尼采用“上帝死了”这句名言恰如其分地表达了这种虚无主义的状态。

正是因为对尼采的全面研究,海德格尔改变了思路,从现象学研究转向整体批判。尼采对西方文化的批判主要是一种道德批判的形式,针对的是其宗教和政治基础,而海德格尔则将欧洲文化的道德虚无主义视为某种更深层东西的标志。在海德格尔看来,当思想被禁止追问最重要的问题,即存在的意义时,虚无主义就深深地印在了西方文化的起源上,其最终结果就是现世的虚无主义。在这个世界上,科学技术实际上成为一种独立的力量,最终实现对人类一切事务的支配。然而,人类在日益规范的生活中失去了意义或价值感。海德格尔认为,超越这种虚无主义的途径在于对西方文明发起普遍批判,彻底拆解其最深层、最基本的假设,从而为建立存在与人的新关系扫清道路。实现这一目标所需要的不是另一种哲学或意识,而是一种更新、更真实的不再受逻辑、科学和现代技术支配的经验式的说话和思维方式。

海德格尔的这种反思方式,让后来的作品越来越富有诗意,甚至神秘。在这方面,后结构主义者总体上倾向于追随海德格尔,在很多方面仍然接近尼采的批判立场。但后结构主义者对尼采的接受,主要表现为他们认同尼采对西方文化的论断:西方文化最终是由哲学决定的,而欧洲哲学本质上是形而上学的,因此任何批判工程都必须首先从总体上动摇和拆解与西方形而上学相关的假设和概念。

2.寻求真理的意志和权力的意志

尼采在寻找西方文明虚无主义轨迹的驱动机制中发现,西方哲学及其旁系虽然以追求真实意志为特征,但这只是一个更基本、更普遍的原理——权力意志的历史变异。根据尼采的分析,权力意志不仅仅是个人欲望的函数,它本身也是一种形而上学的原则。这一原则规定了一切,从自然、社会乃至人的存在出发,使一切如果最终试图获得其存在,就必须划出其形而上学的势力范围。海德格尔认为,尼采的权力意志概念是西方形而上学的顶峰,是表达西方传统终极意义的最后一个伟大的形而上学概念,从中我们可以走出权力的暴政,迎接存在与人的新关系的曙光。

在后结构主义者看来,海德格尔对尼采权力意志的阐释表明,一般批判的最终目的是揭示一切文化话语、文化体系和文化实践是如何建立在特定的权力形式基础上的,以及它们是如何被用来支撑和强化这些形式的。后结构主义者认为,权力问题不仅仅是某些经济组织形式的历史特征或附带现象,而是任何社会组织形式和话语赖以存在的基础,从中我们可以抵御任何严厉的政治批判。

3.语言的中心地位

如果说尼采以“真实的幻象”揭露了西方形而上学的虚假性,那么海德格尔经过反思提出了“语言是存在的家园”这一著名论断。(注:苏尔伯,J.P .,1998,P.188。)在海德格尔看来,西方形而上学对人类经验和思想的控制逐渐渗透到我们的话语中,所以我们必须从语言中找到这种控制的基础。要想重新发现存在的意义,首先要建立新的语言观和与语言的新关系。显然,尼采和海德格尔对形而上学的揭示表明了语言中心性的消除。

后结构主义借鉴了尼采和海德格尔的洞见,将话语及其在不同文本中的特定作用列为其批判纲领的核心。他们认为,话语与人类的关系如此密切,以至于批评文本中的运行机制就相当于批评文化本身。事实上,在后结构主义者看来,文化是其各种话语的复杂互动。批评文化就是要揭示各种文化文本显示其具体权力形式的方式,揭示文本为什么偏爱某些术语、隐喻和修辞来压制对文本意义同样重要的其他术语、隐喻和修辞。那么,所谓彻底批评的目标就是揭示文化文本所造成的“真实的幻觉”,揭示文本建构中的偏好和压制过程,从而使人们认识到,如果没有他们试图掩盖和压制的这些限制,占主导地位的术语和隐喻将毫无意义。换句话说,如果语言是隐喻的集合,而这些隐喻在它们的起源被遗忘时成为固定的客观术语或真实概念,那么彻底批判的任务就是通过揭示它们的历史的、偶然的和任意的谱系来产生一种去神秘化(祛魅)的效果,彻底暴露它们伪装成客观真理的虚假面目。

需要指出的是,后结构主义的批评之所以常常有一种看似不可理解的奇怪风格,显然与这种语言观有直接关系。因为后结构主义者认为,语言本质上是语言手段和修辞手段之间复杂的、动态的相互作用,而不是被分析为一组具有真实性的所谓命题的东西。同时,从后结构主义者的意愿来看,他们不惜一切代价试图避免构建另一种“真实的”或“概念的”话语,因为这样的话语会使他们陷入他们想要批判的陷阱,以至于后结构主义本身的表达风格成为一个关键问题。对于后结构主义者来说,他们批评话语的风格不是一种随意或异想天开的选择,而是一种批评手段,用来例证、折射、颠倒或玩弄他们所批评的文化语言的术语。因此,后结构主义的基本策略不是试图陈述一些关于一个文本的真实话题,而是使其话语风格产生工具性、折射性和偏离性,进而教会读者如何对文本本身进行批评,也就是说,其目的不是试图说服读者对一些真实或客观的文本解读。然而,这种战略的成功仍然是一个问题。

4.解决策略

西方形而上学传统随着黑格尔而登峰造极,我们需要以黑格尔的哲学体系为出发点来理解后结构主义的“去中心”策略,即消除传统形而上学的中心。黑格尔对宏观和宏观的哲学综合是基于三个不可分割的判断。

首先,关于现代哲学的发展(从笛卡尔开始,经德国唯心主义哲学家康德、费希特、谢林进一步发展的“思考自我”的概念),黑格尔认为西方传统的最高境界是自我意识的最终实现,即主体意识是一切现实、真理和存在的源泉。在黑格尔看来,尽管苏格拉底的名言“认识你自己”为西方哲学确立了基本议程,但苏格拉底的这种规劝最终只是在后基督教,也就是现代世界才得以实现。因此,黑格尔以最极端的形式确立了意识或主体性的中心地位,认为意识或主体性是一切真理和存在的中心,是无可辩驳的终极法庭,负责裁决一切关于真理、意义和人的价值的判断。在黑格尔看来,一切存在都不能拒绝被纳入自我意识所代表的绝对的、封闭的循环之中:自我意识的主体没有“o外部”和“他者”(注:Surber,J.P .,1998,P.188)。

其次,与这些思想紧密相连的是黑格尔的文化观,尤其是他认为哲学是文化的最高体现。在黑格尔看来,西方文明能够永存的真正成就,是黑格尔这样的伟大哲学家提出的思想和体系,因为每一个哲学家都表达了他那个时代的纯粹理性思想的最高形式。换句话说,每个哲学家都体现了他那个时代所能达到的最高水平的自我意识或主体性。黑格尔对文化和历史的解释的根源在于,所有的文化文本最终都是哲学的,因此都是合理的,因为它们体现了那个时代的哲学最清楚表达的“真理”。而黑格尔认为,把一个文本当作合理的,就意味着这个文本是一个具有内在连贯性的有机统一体,它表达的是贯穿所有文本的唯一主导思想。换句话说,按照黑格尔哲学范式的解释,文本应该被视为一个完全清晰的中介,它直接地、不加扭曲地向读者传达作者合理的、统一的思想。对于一个在哲学上自觉的解释者来说,他应该能够把握赋予文本生命和统一的本质这一概念。文本的具体内容或风格与其哲学意义和含义无关。后者只能是连贯的、统一的、合理的。因此,黑格尔认为文本是合理的、统一的、集中的,这与他认为自我意识的主体是一切文本的最终源泉是完全对应的。

最后,黑格尔的观点意味着,历史永远不能被视为仅仅是经验事件的偶然安排,或者是各种传统的复杂织体。在黑格尔看来,历史是主体自我意识发展过程中统一的、必然的、合理的当代哲学发展。哲学史构成了历史本身的真正本质和范式,所以真正的历史只能是理性的、合理的。事实上,黑格尔走得更远,认为历史是超越个体实现自我意识的普遍的“世界精神”,是对注定的进步的独特的、统一的、一致的叙述。这种历史观,用黑格尔的一句名言来说就是“现实的就是合理的,合理的就是现实的”;那么解释历史文本就是确定它们在自我意识的主导目的论的发展中的具体作用。

尽管黑格尔之后的几代思想家都抛弃了黑格尔哲学,但黑格尔哲学所依据的基本概念仍然有影响。在最广泛的意义上,后结构主义者试图一劳永逸地消除西方形而上学的这些残余,他们的批评策略旨在消除形而上学的核心概念。

于是拉康消解了主体,德里达消解了文本,福柯消解了历史。虽然他们各有侧重,采用了不同的批评话语,但他们的消解策略是互动的,要划清两种观点之间的界限很容易造成误解。但是,无论谁是后结构主义者,都必须首先超越结构主义的二元对立,然后才能解决它。换句话说,后结构主义的消解策略在某种程度上是建立在结构主义的二元对立之上的。

第三,超越二元对立

后结构主义的出现正是基于结构主义。从某种意义上说,后结构主义是在超越结构主义二元对立的过程中实施自己的消解策略。因此,解构不是空洞的理论假设,而是具体的理论成果。众所周知,结构主义的一个基本概念是,一个文本或现象的表层结构和深层结构之间可以清晰地划出一条界限。在后结构主义看来,这种区分只是对生成与存在、意见与真理、表达与现实、现象与本体的传统形而上学区分的一种重申,在每一对中总是前轻后重。后结构主义认为,前者和后者在每一对中都是完全相互依存的,所以表层结构和深层结构的区分是假设性的,是意义或指意博弈的产物,不是现实的或终极的区分。不仅深层结构要控制表层结构,要在表层结构上表现自己,表层结构往往要反抗、打破甚至抛弃深层结构的所谓逻辑。更具体地说,在后结构主义者看来,任何文本的意义都不应该在文本本身背后或底层的深层结构中找到,而应该在文本本身的要素不断转换的意义游戏中找到。

这样,后结构主义以结构概念的一系列二元对立为突破口,进而揭示二元对立是人赋予对象的,而不是对象本身。这是一个构思好的结构,一个人造的游戏。但是,这种突破是否具有真正的认识论意义,还是进入了更极端的主观主义?或许,后结构主义对二元对立的超越,更大程度上是一种补救,也就是说,当结构的概念被拉伸到无处不在的时候,后结构主义以一种更令人困惑的意义游戏,将人们引入一个更远离自然世界的文本世界。我们可以看到结构主义和后结构主义之间的断裂,以及它们之间的延续。值得注意的是,决裂可能是一种假象,也可能掩盖了一种转型或延续。从后结构主义对结构主义二元对立的所谓超越,不难看出,这种超越更多的是思维方式的转变,或者说是打法的转变。

1.能指与所指之间的关系

结构主义的一个基本原则来自索绪尔对符号的定义。索绪尔将符号定义为能指与所指之间的关系,而后者被视为一个心理学概念。他认为这种关系是任意的,因为根本没有自然关系。然而,一旦能指和所指之间的关系确定,由此产生的符号往往被视为语言系统中相对稳定的单位。后结构主义者显然无法认同这种稳定静态的结构。于是他们把“滑动”这个词放在能指和所指的前面,以表明他们与结构主义的不同。“可变能指”和“可变所指”这两个概念无非是把一个静态概念转化为一个动态概念。在后结构主义者看来,在语言的实际使用中,能指和所指的关系总是在变化和改变的,因此同一个能指可以根据其相关的所指在不同的语境或不同的历史时期发生各种变化。后结构主义以语言的文学运用,尤其是诗歌风格和修辞手法为例,强调意义的创造性和不确定性,从而与结构主义的僵化结构形成鲜明对比。他们特别指出,隐喻和转喻等手段比结构主义更能反映语言的实际性质。从后结构主义的角度来看,结构主义所描述的语言结构,正如尼采所说,只不过是隐喻和其他隐喻的残余,通过不断的重复和循环,失去了他诗歌的光泽。(注:苏尔伯,J.P .,1998,P.192。)好吧,后结构主义者显然想把诗还给语言,因为“语言本身在本质上就是诗”(海德格尔语)。这种诗才是真正的意义。它像Proteus一样千变万化,一个稳定的语言结构无法捕捉到这样的品质。

2.语言和言语以及封闭的问题

后结构主义者遵循同样的思想路线,拒绝结构主义对语言和言语的严格区分。后结构主义中可变的能指和可变的所指关系的含义是,一个语言系统的意义可能性不能脱离语言的实际使用,因为在语言活动的实际发生中,能指和所指之间总是在锻造一种新的、创造性的关系,语言系统本身也总是处于一种不稳定的状态。那么,语言永远不可能是一个固定的、给定的、封闭的意义可能性矩阵,实际的言语活动可以从中选择。充其量只能算是语言创新的历史档案。一些有意义的可能性不断被放弃,而另一些则不断被增加。

后结构主义特别批判了结构主义关于语言系统或其产生的文本封闭性的假设,认为这种假设是形而上学思维方式的残余。对此,后结构主义提出了完全相反的观点,认为语言和文本是完全开放的、模糊的。也就是说,语言和文本可以传达多重意义,接受多重解读。所以,语言和文字是有意义游戏的开放空间。

3.***时间和历时

虽然结构主义把* * *时间性和历时性作为二元对立,但其分析显然更重视前者,即语言、文本或文化的* * *维度,而较少关注其历史性,即历时性的发展。后结构主义无意重新叙述历时性的历史,但其重点是指出历时性和历时性区分的人为性和不充分性。显然,一个“时间段”是从一个动态的时间过程中分离出来的,就像任何一个动态的过程都可以固定在某一点上,从而产生一个时间剖面来进行分析。过程和侧面总是同一现象的两个方面。但在后结构主义者看来,更关键的一点是,正如结构主义的* * *时间分析所寻求的系统结构实际上是压制意义游戏而产生的幻觉一样,历时分析所产生的明显的时间连续性也是有效假设的人为效果。不仅语言及其文本具有开放性和多义性,而且它们的产生、接受和相互影响的历史也不能按照某种连续或不间断的弧线来勾勒。后结构主义者意在指出,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同的语言产品和文本以一种相当任意和不可预测的方式相互作用、相互借用和相互评论,并且经常削弱彼此的表面意义。正因如此,后结构主义有时会用“互文性”这个词来唤起人们对随着时间推移而进行的文本游戏的关注。这样,后结构主义拒绝任何关于无所不包的历史发展过程的想法,允许不同的文本相互影响和对抗。

4.书写为纵向聚合关系

作为结构主义的创始人,索绪尔显然更重视口语而非书面语,所以“说”处于特权地位,“写”则处于次要地位。在他看来,写作只是一种“符号的符号”(注:Surber,J.P .,1998,P.193。),是对口语进行编码的二级辅助工具,本身没有真正的语言学意义。因此,在结构主义的纲领中,写作从来就不是一个重要的主题,而后结构主义敏锐地抓住了这一缺陷,认为对写作的压制是结构主义所遵循的西方形而上学传统的典型特征。结果后结构主义者反其道而行之,颠倒了口语和书面语的重要性。首先,后结构主义者认为,重视口头语言胜过书面语言,或者复兴口语胜过默写,自然导致结构主义从心灵的角度或其概念思维过程来推断结构的某种终极来源。例如,列维-斯特劳斯曾认为他所研究的结构是人类心理或文化的固定不变的特征(注:Surber,J.P .,1998,P.193。),而后结构主义到底该不该抛弃,恰恰是本质主义者的观点。其次,认为说而不是写是语言纵向衔接的表现的观点,往往加剧了结构主义对意义游戏和多义性的理论盲视,因为这无形中助长了这样一种观点,即原则上,任何陈述的意义都可以通过对说话者的进一步追问而得到澄清和确认。当然,这种情况在书面文本中不太可能发生,但在结构主义中,决定意义的说话者在场的概念自然延伸到了写作的概念。因此,结构主义往往把文本理解为语言系统本身,把文本理解为一个封闭统一的整体,在建构文本时有一个与作者意图相对应的确定的意义。

在后结构主义看来,写作为理解语言的实际功能提供了更充分的聚合关系。从最基本的意义上来说,书写本身在表面上呈现出一系列可见的符号组合,这些符号由不同的间距和标点符号隔开,而书写者,这些符号的制造者,往往不在场,无法被阐明。正是书写的物质性,显示了其人为构思的本质,以及标记的“有”与距离的“无”之间的博弈。也就是说,写作不是一个封闭的整体,而是一个多义的作文,有许多“开放”的点,阐释可以从这些点进出。作为自己写作上的“权威”,作者的缺席恰恰说明了读者活动的重要性。在阅读过程中,读者不仅关注作者想要表达的意义,即根据作者在一种语言中选择的结构可能性所确定的意义,而且在读者自己的解释语境中对书面文本进行破解、重新编码和播放。

可见,所谓超越二元对立,无非是从一个语言的、科学的世界向一个文本的、解释的世界转变,无非是从结构、逻辑、方法向解构、解释、游戏转变。这种突破能否完成对形而上学传统的彻底摧毁?

事实上,无论是拉康对弗洛伊德的阐释、德里达的解构策略,还是福柯的考古学和谱系学,虽然都一再冲击西方形而上学传统,但只能说他们所完成的是认知视角的拓展,不足以颠覆西方形而上学的根基,因为后结构主义本身只是一种“没有主体的主观主义”。(注:Anderson,p . 1983,p.54)总之,只是在对实证主义的谴责中发出声音,还不足以形成一场认识论的革命。

当然,后结构主义并不是简单的语言游戏循环,它所提出的解构确实对文化分析和文化批判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

第四,在方法与反方法之间:解构的奥秘及其社会文化批判意义

正如结构的概念在西方学术界引起了强烈的嗡嗡声一样,解构的概念一经提出也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就像英美人类学家对结构方法趋之若鹜一样,结构分析一度渗透到几乎所有的人类学研究中,解构主义也在七八十年代非常流行,尤其是在美国耶鲁学派的推动和普及下,从文学批评领域扩展到整个文化研究领域。这说明解构不是德里达自己的专利,也不是他一个人玩的“游戏”。解构主义之所以成为一种“思潮”,是因为它进入了政治、文化和社会领域。解构不再是简单的解构,而是一种解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