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学习经济学(2)

凯恩斯曾经说过,“经济学比其他科学更难吗?不难,很好学,但是优秀的人很少。”我同意这个判断。基尔认为经济学很难出类拔萃,因为在某种程度上,从业者需要是哲学家、历史学家、数学家、作家和艺术家....我不一定同意这个观点。我觉得经济学很难有大的成就,主要是概念不好掌握,理论太多,太复杂。最大的困难是从业者对现实世界了解太少。像戴维德和高斯这样的人,不知道也不会用数字,不太懂理论,但是对基本概念有充分的把握,对世界了解很多。我们不需要这些大师的天赋达到师的水平,但我们需要知道如何学习。我自己也走了很多弯路,也误入歧途好几次,但幸运的是,我及时受到了惊吓,在离开之前又转回了岸上。一次次尝试,终于找到自己的路,拼了。要教同学,只能陈述自己的经历。我认为重要的出发点是初学者要知道经济学的基本理论框架,其次是掌握这个框架中的概念和简单理论。有了基础,我们不妨试试更复杂的理论。天赋极高,不考虑复杂,但我的经验是,一会儿攻复杂,一会儿回简单的基础会有新的认识。三十岁之前,来来回回过几次。到了三十五岁,我知道基础设施完全掌握了,概念也完全理解了,就不再关心复杂的理论了。这个框架就是我之前说的:第一,人的行为是个人选择的结果;第二,选择的第一公理是在限制下争取个人利益的最大化;第三,价值的概念和衡量最大化的限度都很重要,掌握起来不能有错;第四,对有限变化引起的行为变化要进行约束,这个约束主要是需求规律。这就把我带到了我个人认为经济学最难的地方。有限改变带来的行为改变是受需求规律约束的。需求规律就是约束价格和需求的变化。因此,为了解释行为,任何有限的变化,处理者必须明确地或隐含地把有限的变化变成价格变化。这并不容易。更头疼的是,很多行为不经过市场,需求也不一定是市场上交易的商品。幸运的是,需求定律的应用不仅限于市场商品。这个定律可以应用于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包括名誉、友谊、信仰等。市场没有交易,就没有市场价格或价格,没有市场价格也可以用需求规律。对于不在市场上的商品,价格就变成了价格,这就是成本。“成本”是cost的中文翻译,不正确。更好的翻译是“机会成本”,有点不合适,因为经济学中没有不是机会成本的成本。最好的翻译应该是“成本”,但在中文里不太容易接受“生产成本”。与其他科学相比,经济学非常重视概念,最难掌握的就是成本的概念。知道了如何把任何限制变成成本变化,也就是变成成本变化,需求定律的应用就过了最难的一关。它可能相当复杂:一个有限的变化可能涉及需求的几个方面,因此它涉及成本变化的几个方面。时时学习,熟能生巧。四十岁以后,我就得心应手了。当我想到任何有限的变化时,我立即知道价格的涨跌。《经济解释》第二卷(供给的行为)对成本进行了详细的解释,而第三卷(制度的选择)对产权和制度进行了分析,并将其带到社会成本(成本)的方面,也是详细的。学生要注意一些价值,这些价值可以反过来作为成本,比如租金价值。再比如,利息就是收益,转换角度可以看成成本。三十年前,我和我的老师艾知仁讨论一个话题,来回写了好几遍。有一次我写道,“利息不是成本的一部分,而是整个成本。(利息不是成本的一部分,而是成本的全部)”他回信表扬了我,显然认为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成本的正确概念不容易把握(见《供给的行为》),“成本”或“限制”的变化,更复杂的是产权、交易费用和非市场商品的问题。但是,要通过需求规律来解释人们的行为,就必须把限制的变化变成价格或成本的变化。记住,任何变化,无论是成本还是行为,都一定是“边际”的,所以对行为或现象的解释要从边际变化的角度出发。这给我们在序数测量或排列选择上带来了方便。那些批评交易成本难以衡量或无法衡量,所以无用的先生们,是经济学解释的外行。不妨提一件事。杨小凯曾批评我不懂边际分析,但巴塞说我用边际分析很棒。两者有冲突吗?不一定。肖凯是搞数学经济的,没有做过实证经济研究,自始至终呆在象牙塔里。我从事实证研究。我觉得数学边际分析只学几天就够了(理论永远是当年第一)。我早就跑出象牙塔,走进现实世界,安下心来做了。在现实世界中,边际变化可以小到尘埃,大到泰山。数学的边际分析和验证的边际处理是两回事。这让我想到了实用经济学的重点。为了解释行为,有限的转化不能是虚幻的,它的转化必须有可观察的事实支持。如果交易成本等转换不容易按分钟计量,则可以按顺序进行转换。但是,理解有限的转化并不容易,也很难将其转化为价格或成本的转化。可以做到,不容易。这里的关键点是处理现实世界中有限的变化。总的来说,不是市场价格变化那么简单。大部分是课堂上学不到的,坐办公室也学不到。学生要从学习经济学开始就走向现实世界,在大街小巷跑来跑去,好奇地观察,不断尝试用所学的简单理论去解释,即尝试推导假说,然后验证观察到的现象。如果想多做,甚至每天都做,一开始会觉得经济理论没有解释力,但坚持下去,“破案”的例子会越来越多。若干年后,你会觉得一个复杂的世界,一般都有一个简单的理论解释。这是一种难以自圆其说的现象。在所有的经验主义自然科学中,无论是物理、生物还是化学,学生从中学开始就要做实验室工作。经济学也是一门实证科学,但是即使进了大学也没有实验课。现实世界是经济学的实验室,每个人都生活在其中。但是,大学教授并不要求学生到处观察,不断尝试解释。那些所谓的“实验”课程,只是拿一些我不知道怎么弄出来的数字,做一些统计分析而已。一个真实的故事支持了我的抱怨。20世纪价格理论大师G. J .斯蒂格勒是继j .罗宾逊夫人之后,高举用不同需求弹性解释价格歧视的专家。有一次,在芝加哥大学研究生院教授价格差异时,斯特拉说:“我们不可能同时在同一家商店找到同一种商品的两种不同价格。坐在教室后面的一个同学举手说:“就在校园附近的电影院,意思是普通人进2.25元,学生进1.25元。像电影一样,座位先到先得。无法回应的斯特拉在站台上走来走去了几分钟,突然大声对那位同学说:“告诉你吧,我今晚要烧掉电影院!”同学们都知道,在任何一家顾客可以讨价还价的商店里,价格差异都是不可避免的影响。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斯特拉怎么会不知道呢?事实上,从1983年到1985年,我连续三年带着我的学生在香港街头卖橘子,尝试价格发散。所以我知道,虽然不同的弹性系数在逻辑上支持价格背离,但实际上不同的客户有不同的信息成本和不同的讨价还价时间成本,而这些限制的差异对价格背离的重要性要比弹性系数的差异大得多。一篇至今仍很有名的文章写于20世纪70年代末。在手稿中,三位作者引用了石油运输的例子来支持他们的理论。他们说:“石油公司拥有自己的输油管道,不租用,但油轮租用,不拥有。我是几家石油公司的顾问,给笔者写信说:“所有的石油公司都有自己的石油舰队;租用输油管道在业内很流行。文章发表时,三位作者只是取消了石油运输的例子,原文的理论假设并没有改变!这相当于Stella烧了电影院。捆绑是一个很大的话题,没有作者真正知道它是什么。全线的强行推销也很精彩,但是没有一个经济学家知道,这种强行推销只限于生产商或者批发商、零售商,而且一定是短暂的。信号也是获得诺贝尔奖的一个主题,但它的理论无法解释最明显的现象:翡翠原石卖出去,买家要看石皮猜是什么——卖家不切原石,增加了信息成本。睁大眼睛看世界,信号的废话经济主题就不存在了。对现实世界的实地观察和讨论是经济学最有趣的地方,也是对经济学解释最有帮助的地方。200多年前,史密斯就这样开创了经济学。学生应该回到他们前辈的传统中去。当我写下这最后一节时,弗里德曼几天后去世了,几天后我七十一岁了。时光荏苒,岁月无情。今天的经济学已经不是我和佛所熟悉的传统了。回顾西方经济学的发展,很奇怪的发现,每三四十年就有一部整体结构可以休息或苟延残喘一会儿的著作出现。任意排列,如斯密(A .史密斯,国富论,1776)和李嘉图(d .李嘉图,论政治经济学和税收原理,1817)、穆勒(J.S .穆勒,政治经济学原理,1848)、马歇尔(A .马歇尔,经济学原理,1890)、罗宾逊夫人(J. Robinson夫人,完全竞争经济学,65438我自己的三卷本《经济解释》完成于2002年,距离佛的工作刚好40年,这是一个传统的时间间隔。但是,我恐怕要过很多年才能知道,我是否能因为用中文写作而成为一个“安息之地”。也不是没有机会。一脉相承,经济解读就是一篇“古文”。虽然有了很大的改进和补充,但并不自立,有传统支撑。另一方面,国内学经济学的学生很多,人很多。也许有兴趣的人会开发我的思想。乐观来看,虽然三卷本在国内尚未出版,但学生们已经从网上打印出来,阅读了无数的书籍,许多大学都将其指定为所需的阅读材料。悲观地说,虽然是从传统中发展出来的,但今天的“主流”脱离了传统,与我所倡导的知识格格不入。我不想在这里批评我不太了解的新潮知识,但我想,如果经济学家们有兴趣重新解释世界,他们总会回到我身边——真理在我这边。不容易理解发生了什么。十几年前和一些年轻的经济学教授聊过,或者见过一些找工作的经济学博士。我发现他们都没有读过马歇尔!我觉得他们老师也没看过。是自然科学的不良影响。自然科学,学理论应该学到今天,不管前人怎么说。四十五年前我还是个学生的时候,我的经济学老师也说过和我类似的话。后来,他去了芝加哥大学。作为价格理论大师和经济思想史大师,斯特拉说,研究思想史只是为了兴趣,今天的理论被遗忘了。问题是,虽然科学方法相同,但经济学与自然科学有很大不同。前者,实践中可用的理论不多,说起来简单,但千变万化,而且不容易把基础掌握透彻,稍有差池就不容易做出改变。经济分析主要是关于变化的。在我看来,当我们说前人错了,主要是因为我们对概念不确定,改错了。但是一个改变是错的,不代表所有的改变都是错的。比如李嘉图,今天很多学者认为,除了比较优势定律,李的其他理论都是完全错误的。真的吗?30年前,我写知识产权和发明专利的时候,用了李嘉图的“级差地租”理论(见《张五常英文论文选》,第582-589页),大家都说不对。Bassel了解这些商品,并经常称其为“精彩”。再比如古诺的双寡头理论,长期以来被大多数学者认为已经过时无用。1969年,我提出了公海渔业租金耗散理论,同事们都哗然,说这是天才之作。不幸的是,我发现这个理论是古诺双头垄断理论的另一个版本(见《张五常英文论文选》,第182-190页)。经济学应该用简单的理论来解释复杂的世界。这样,一个简单的理论需要做出奇妙的改变。像斯密、李嘉图、穆勒、马歇尔等人,他们的天才不会比弗里德曼逊色。和今天的经济新秀比,差了八千多里!好在我懂得佩服天才,所以那些年看了前贤的著作,也懒得去计较是对是错,只是跟着他们变化的思维和思考。后来满老师的时候,我大胆的走自己的路,把前人的分析修改的面目全非,加上自己想出来的变化,大部分都是在大街小巷的观察中得到的启发。但是因为传统不变,我今天还是一个古人。读三卷本《经济解释》的同学要注意,我特意剔除了所有我认为用处不大的复杂理论,重点是把简单的、不可或缺的在变化中发挥作用。我觉得只有这样,学生才有机会在不读古书的情况下学习一些经济解释的方法。不是说古人的作品不需要读,而是投资成本高,不顾传统的“新潮”要求学生读李嘉图甚至像马歇尔一样亲近,有点苛求。我的《经济解释》坚持用可观测变量来检验假设,提出了对均衡概念的新解释。需求规律从头到尾反复陈述,从价格到利息到成本再到租值,“量”的含义的各种变化也在不断变化。最重要的改进是增加了交易成本,从而引入了我当年创立的契约安排选择的分析。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恐怕学生一下子不太容易接受,因为从契约的角度来看,产品市场不容易从要素市场中分离出来。传统的价格理论,或微观经济学,侧重于资源使用和收入分配。什么是系统要么是无稽之谈,要么被视为另一门科学。作为一种不可避免的限制,所有的制度安排都是以交易成本为基础的,资源使用和收入分配不能再分开处理,而应该与制度选择放在一起看。史密斯知道这是看待世界的正确方式。但随着发展,为了简化理论处理,经济学家有意无意地假设交易成本为零。后来我开了一个玩笑:瓦尔拉斯主导的一般均衡理论分析,因为明确假设拍卖(交易)成本为零,不仅逻辑上不可能存在要素市场,而且没有办法定义产品有多少种,严格来说这样的世界也不会有市场。方程很美,内容空洞,完全没有解释力。瓦尔拉斯和他的追随者是艺术作品,科学远非如此。上面的发展和我选择的路不一样。他们以复杂的理论为出发点,在交易成本为零的假设下简化理论。我以一个简单的理论为出发点,加上交易成本,使变化复杂化。对我来说,经济解释应该选择哪一边是显而易见的。自从经济学解释完成后,很多同学让我继续写宏观经济学。但是,我掌握的经济学是不分微观和宏观的。它总是从个体的选择行为出发,在限制下争取最大化,受需求规律的约束。看整个社会是宏观的,要知道如何把社会成员的个体行为加起来,从而达到一个可以用经济学理论推断的整体效果。至于大多数人认为是宏观经济的数字,比如通货膨胀、失业、经济增长等。,这几年我的推断比一般的“宏观”高手更准确——我的加法明显比他们的好。也就是我没有深入研究过的货币“理论”。这几年对于人民币汇率的麻烦,我的货币观也是高人一等。可见,经济学就是经济学。有利有弊,但微观和宏观没有区别。源于凯恩斯的宏观经济学之所以做得不好,有两个原因。一种是从业者对价格理论没有很好的把握,把它作为一个宏观加法来加是不对的。凯氏无疑是个天才,但他对价格理论一知半解,这是我四十多年前看他的通论时说的。时至今日,恐怕大部分宏观学者都要亡羊补牢了。第二,和传统的“微观”一样,宏观理论忽略了交易成本和契约安排的选择。这个错误对“微观”伤害很大,对宏观更是灾难性的。中国的经验支持我的观点。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朱镕基的快速通货膨胀被控制在零,随后是通货紧缩,考虑到商品质量的急剧上升,通货紧缩是非常严重的。当时国内房地产价格暴跌。1997年春天,几个北京的智库朋友来深圳问我的意见,说中国的发展好像完了。我说:“要死的是香港。你很幸运,中国将继续高速增长。”中国的制度与西方不同。不考虑制度,怎么能从西方的宏观理论推断中国呢?疯了!后来香港得到了北京的援助(可以看作是当年香港援助中国改革的回报),但这是政治,我的推断不包括在内。高斯认为西方经济学的发展已经误入歧途,无可救药。我希望我能帮助中国的学生。本来三所大学的讲座都很简短,没有准备。想到高斯,我连续五期认真写了一万三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