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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经济金融发展离不开世界前所未有的变化和中国加快构建发展新格局。广东面临一系列重大挑战,对其财政状况影响很大。一是逆全球化和全球贸易摩擦导致全球经贸活动低迷,必然影响外向型经济特征明显的广东财政收入。第二,中国经济从高速转向高质量发展,从房地产繁荣转向科技和制造强国时代。虽然广东整体对土地出让收入的依存度不高,但土地出让收入贡献的收入绝对额和部分城市如广州的高依存度,意味着房地产下行将冲击广东尤其是部分城市的可支配财力,增加省级政府调控压力。三是都市圈城市群战略和粤港澳大湾区区域发展战略逐步推进,人口持续流入广东,产生公共服务需求。中央要求完善常住地基本公共服务提供制度,广东财政支出压力明显,民生和社会保障需求上升对部分城市压力较大,区县财政运行需要大量上级转移支付。第四,推动科技创新高质量发展,保障粮食和能源安全,都需要财政支出的大力支持。第五,广东实现区域均衡发展,推进乡村振兴,实现与东部其他省份的共同繁荣,任务更加艰巨。因此,广东作为一个优秀的“排头兵”,虽然财力雄厚,但未来将面临一系列财政收支的矛盾和问题。
短期来看,“开源节流”和“抽肥补瘦”是静态思维下解决收支矛盾和地区不平衡的方法。但是,区域协调发展不是城市之间的简单绝对平均,也不是消除地区差异,而是缩小地区之间的人均发展差距,不能以牺牲整体经济增长为代价追求区域平衡。从中长期来看,推动经济转型升级,调整省以下财政体制才是治本之策。一方面,进一步加强广东财政统筹和效率,推进财政体制机制改革,有效降低粤东西北部分市县财政风险。另一方面,区域协调发展需要变“极化效应”为基于比较优势的“扩散效应”。广东需要基于自然禀赋,因地制宜精准施策,充分发挥金融在产业结构转型中的引导作用,增强欠发达地区的内生发展动力。
一、广东省财政体制和税源结构概况
经济决定税基,深刻影响财政收入。地方财政状况,尤其是市、区县财政,不仅与宏观经济总量和中观产业结构密切相关,还受到微观企业和省以下财政体制的影响。根据最新的《中国税收年鉴》和《广东税收年鉴》,分析广东省的财政体制和税源结构,可以得出四个基本结论。
一是从对全国财政的净贡献来看,广东省对中央财政的净贡献居全国第一。地方政府对中央财政的净贡献由地方政府创造的中央税收收入和地方政府接受的中央可退还收入来衡量。2019年,广东对中央财政的净贡献领跑全国,达到8307亿元,高于上海(8202亿元)、北京(7310亿元)、江苏(40910亿元)、浙江(3274亿元)、山东(210亿元)。
第二,从广东省的财政体制来看,由于广东省经济发展不平衡,省级财政需要掌握一定的财力进行综合平衡,所以省级收入占比高于其他省份,市县留成收入占比较低,属于相对集中的地方财政体制。在分税制下,广东各市(深圳除外)应与中央政府和广东省分享税收。比如增值税在中央、省、市的分配比例分别为50%、25%、25%,企业所得税和个人所得税在中央、省、市的分配比例分别为60%、20%、20%。深圳实行计划单列市财政管理体制,享有省级财政税收管理权限,主要与中央财政挂钩,与中央分享税收,接受中央的转移支付和税收返还。属于东部地区的浙江,经济发展相对均衡,税收分配向市县倾斜。企业所得税和个人所得税在中央、省、市三级政府间的分配比例为60%、0%、40%(即省内不参与分享)。在广东省加强省级财政统筹的背景下,2019年,广东省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占比分别为26.0%、40.5%和33.5%,省内收入占比明显高于江苏省、浙江省和福建省。值得注意的是,二次分配后,省市政府会以转移支付的形式向县级政府下沉财力。
从支出来看,县级政府承担主要支出责任。2019年广东省一般公共预算支出占比分别为8.2%、36.5%、55.3%。从支出结构来看,除教育支出在各级政府中占比较高外,广东省公共安全支出占比最高,达到20.9%;市一级以城乡社区、一般公共服务等基础设施和运行支出为主,县级政府城乡社区支出和社会保障支出占比较高。
第三,从产业结构来看,广东省产生的税收主要来自第二、第三产业,制造业、房地产业、批发零售业和金融服务业的贡献约占80%。2019年广东省三次产业产生的税收分别占0.1%、37.3%和62.6%,第三产业成为税收的主要来源。相对而言,深圳的税源结构与广东其他地区差异较大,第三产业税收占比81.8%,平均高于全省(不含深圳)29.4个百分点。其中,金融业对深圳税收贡献最大,达26.5%,高于全省(不含深圳)平均水平20.2个百分点,这与深圳金融机构总部聚集有关。
具体来看,从工业部门创造的税收收入来看,广东税源分布整体呈现“小聚”特征,与城市中的工业分布高度相关。珠三角九市制造业各具特色,对税收贡献巨大。比如广州的汽车、化工制造业,珠海、佛山、中山的电气机械及器材制造业,深圳、东莞的计算机通信等电子设备制造业。以茂名、湛江为代表的粤西地区矿产资源丰富,石油、煤炭等燃料加工业、黑色金属冶炼和压延加工业对税收贡献较大。粤东批发零售比较发达。汕头、揭阳、汕尾以出口传统轻工业为主,纺织服装行业占比较高。粤北经济增长更多依赖烟草、房地产等传统行业,税源结构相对单一。以梅州为例,2019年,烟草制品业、房地产业、建筑业共纳税1057亿元,占全市税收的52%。
第四,从微观主体看,广东民营经济活跃,是税收的重要来源。2019年,广东民营经济产生的税收超过1.36万亿元,占广东税收的57.5%。这主要得益于广东经济活力强劲,优质民营企业数量领先,业务规模全国第一。2019年,广东民营经济增加值(不含外资控股企业)达到5.89万亿元,占地区生产总值的54.6%。2018年,广东65%的发明专利和75%以上的创新成果来自民营企业,国家高新技术企业80%是民营企业。
二、广东2021财政状况:总量全国领先,区域分化严重。
第一,广东省财政收入总量较大,但全省21个地级及以上城市的财税绩效差异较大,分化严重。2021年,广东省一般公共* * *预算收入规模超过1.4万亿元,占全国地方一般公共* * *预算收入的12.7%,连续31年位居全国第一。全省第1名深圳一般公众公司预算收入突破4000亿元,占全省的30.2%。最后一个潮州,刚刚超过50亿,深圳的财政收入是潮州的82.2倍。从人均预算收入来看,排名第一的深圳(21875元/人)是排名最后的揭阳(1326元/人)的16.5倍。从区县来看,一般公共预算收入超过100亿的区县有13个,全部集中在广州、深圳和佛山,深圳6个,广州4个,佛山3个。其中,深圳市南山区以361亿元的规模排名第一,是排名最后的清远市连南瑶族自治县的1.72倍。
从财政收入质量来看,广东整体财政收入质量有待提高,珠三角地区财政收入占比相对较高,粤北地区对非税收入依赖程度较高。2021年,广东省税收收入占一般预算收入的76.5%,低于全国平均水平8.8个百分点。珠三角地区财政收入质量最好,其中东莞税收收入占比82.2% 2021。粤东、粤西、粤北的税收收入分别占一般预算收入的64.7%、60.6%、60.3%,位于粤北的云浮(50%)财政质量最低。
二是财政自给率区域分化明显,非珠三角城市财政自给率差,对转移支付依赖度高。除肇庆外,珠三角各市财政自给率均在50%以上。深圳(93.2%)、东莞(88%)、佛山(77.6%)位列全省前三。肇庆财政自给水平最低,但也有36.9%。其他非珠三角城市的财政自给率在36%以下,高度依赖转移支付。其中汕尾(18.8%)、梅州(21.4%)、揭阳(21.5%)、河源(24.4%)、潮州(24.7%)财政自给率较低。其中揭阳市揭西县财政自给率低至9.1%。
第三,珠三角核心城市由于人口持续流入,城市化率高,房价地价高,政府资金收入规模较大,但总体来看,广东各城市对土地财政的依赖程度不高。从规模上看,广州、深圳、佛山、东莞、惠州政府性基金收入位居全省前五,分别为2388.6、1373.7、1163.5、7022、53170万元。其他城市政府性基金收入较少,其中云浮收入规模最低,仅为24.8亿元,第一名广州是云浮的96倍。以政府性基金收入/(政府性基金收入+一般公共预算收入)为基础,近似测算广东各市对土地财政的依赖程度。汕头、佛山、广州对土地财政的依赖度最高,分别达到60.6%、59.1%、56.5%,深圳最低,仅为24.4%。
第四,2021年,广东省地方政府债务余额超过2万亿元,居全国首位。但广东省经济规模较大,负债率仅为16.5%,远低于60%的国际警戒线,在全国31省份中排名倒数第二,整体偿债压力不大。珠三角地区债务规模普遍偏高。广佛深莞四市债务均在千亿元以上,其中广州以3727.7亿元位居第一,占全省债务总规模近五分之一。粤西粤北的债务余额一般在400亿-700亿元之间,其中湛江的债务比较大,达到699.5亿元。除汕头(628.4亿元)外,粤东地区债务规模普遍较小,汕尾、揭阳、潮州均低于400亿元。与此同时,广东省如期完成了“清理隐性债务”的目标,成为全国首个无隐性债务的省份。
第五,考虑到各地经济发展水平,珠三角城市债务规模虽大,但负债率普遍较低;粤北负债率普遍较高,债务压力较大。深圳(4.6%)、东莞(10.1%)、广州(13.2%)、中山(14.7%)等珠三角城市已逐渐摆脱投资驱动,经济增长对债务的依赖程度降低,偿债压力较轻。相比较而言,粤北五市负债率均在30%以上,其中梅州最高,达到47.4%,全省负债率最高的10区县梅州占6。粤东西北等一些经济发展落后的市县,债务风险较大。
第三,促进广东省区域均衡发展
第一,确立区域协调发展是一种相对平衡的发展战略的基本认识。区域协调发展不是简单的绝对平均,不是消除地区之间的差异,而是缩小地区之间的人均发展差距。不应以牺牲整体经济增长为代价追求区域平衡,而应增强初次分配的合理性,加强政府的二次分配,鼓励发展三次分配,以* * *促繁荣。
二是从财政体制改革入手,推进省市县支出责任划分改革。当前,土地出让收入下降,民生领域刚性支出不减,将加大广东省部分市县的财政压力。进一步增强广东财政的统筹性和效率,推进财政体制和机制改革,有效降低粤东西北部分市县的财政风险。
一是加快推进基本公共服务领域省市县支出责任划分改革,总体比例向北部生态开发区等欠发达地区倾斜,在北部生态开发区率先实现基础教育、公共卫生、社会保障等基本公共服务,由中央和省级资金统筹由省级财政承担,并逐步向沿海经济带扩展。
二是上级财政加大财政转移支付补助力度,增加县级基础财力,由县级结合当地实际统筹使用,更好地投入到“保工资、保运行、保民生”等领域。
第三,充分发挥金融对社会资本的引导作用,加大对粤东西北金融的金融支持,促进全省金融资源平衡。
三是立足比较优势有序推进经济转型升级,变“极化效应”为“扩散效应”,因地制宜精准施策,优化粤东西北营商环境,增强欠发达地区内生发展动力。
一是对于相对发达的珠三角地区,要充分发挥粤港澳大湾区作为连接内地、港澳的窗口和广东经济发展的重要引擎的重要作用,不断推动产业升级和可持续发展,助力构建发展新格局。
二是对于人口密度较高的粤东西北“沿海经济带”,要充分利用沿海海湾的有利条件,加快打造汕头和湛江两个新的增长极,发挥辐射带动作用,共同引领周边地区发展。
第三,对于人口密度较低的粤北山区,以精准扶贫和乡村振兴为重点,兼顾特色产业发展。
注: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为作者“行走中国金融版图”系列。